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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73章 你站在我面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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晚上是陸媽媽在醫院陪床, 一行人又回去住。

鄉下的路總是有些不一樣的, 蟬鳴和蛙聲交匯,遠遠望去, 黑漆漆的一片中有人家燈火,擡頭遙望便是星辰為伴,時不時還響起兩聲狗叫。

陸合意坐在後座拍視頻,陸爸爸讓她少看點手機,免得等會兒頭暈。

回家之後,門口還留著一盞燈,老爺子早就睡了,就剩下躺在門口的狗叫了兩聲,認出人來,又歡快甩著尾巴上來纏腳。

陸爸爸小聲地安排, “合意你先去洗澡。”

安排完後,沒多久整個樓就安靜了下來。

陸合意睡床上有些輾轉反側, 屋子沒多涼快, 旁邊小風扇轉悠悠的, 總是發出嘎吱嘎吱表示想要退休的聲音。

陸合意又打了個呵欠,跑了那麽一路, 覺得有些累。

手機又響了那麽一下, 陸合意拿起來一看,發現在趙搖光。

趙搖光:“好像有點晚了。”

“???”

趙搖光道:“沒睡啊,本來想來跟你一起領略享受一下田園風光的。”

陸合意沒好氣地回了六個點。

這田園風光有什麽好享受的?

陸合意又扣了扣手臂,剛剛被咬了好幾個包, 屋內熏著盤香,陸合意吸一口氣,鼻子裏就是盤香的味道,她怕自己中毒,又把盤香踹遠了一點。

陸合意回道:“我在這裏睡不著呢,又是蚊子又是噪音的。”

其實也不算是噪音,鄉裏比起城市更加安靜,靜地偶爾有那麽一兩聲響動就能傳得好遠。

但偏生那旁邊有那麽一個小風扇吱呀吱呀,偶爾又有那麽一兩聲狗叫,讓陸合意有些翻來覆去。

趙搖光道:“我陪著你呢,快睡吧。”

陸合意說:“陪著我呢?你這是陪著我不睡吧?”

趙搖光又發了一個大臉貓揉臉的表情包,順便道:“假裝我現在擁抱著你。”

趙搖光語氣帶著笑,空間很靜謐,偶爾能從那端聽到車鳴聲。

陸合意心想擁抱個屁,她這是自己抱著自己好吧。

偶爾還要被蚊子親一口,她也不知道自己為嘛要來受這罪。

“你還沒回家呢?”陸合意問她。

趙搖光聲音小小的,聽著裏頭幾分委屈:“沒呢,周末了,當然要出來玩,回什麽家?”

“哦——去哪兒呢?”陸合意打著呵欠問。

趙搖光的聲音委屈極了:“你說呢?老婆要回了外婆家,我也想去外婆家。”

陸合意一楞,翻身起來,下意識得看窗外:“你不會真的來了吧!”

趙搖光道:“唉,還沒呢,今天晚了,不好跟你家長說,明天咱們醫院見吧。”

陸合意之前跟她說過一兩句,因為對方不能來,所以還特意拍了很多視頻,結果人就那麽跟著來了。

陸合意又數落:“那麽晚了還開車!”

“你是不是很擔心我呀?”

“是啊是啊,滿意不。”

“不是很滿意,今晚不能跟你一起睡。”

陸合意心想,我還在餵蚊子呢,你是來幫我分擔蚊子的嗎?

兩個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天,直到趙搖光洗好也在床上躺著。

陸合意這會兒有些面紅耳赤,大約是因為剛剛那嘩啦啦的水聲,又或者是白霧中的人影,不過只是個視頻而已。

陸合意唾棄自己有些不著調的小心思。不就是大晚上看了個直播嗎!

等到趙搖光把頭發吹幹,再伸手去拿手機的時候,陸合意卻是先一步道了晚安,然後把視頻給掛了。

真是,這大熱的天,一天一天就知道搞事兒。

陸合意一晚上睡得半夢半醒,夜間又扯了被子把自己裹住,後來又給熱醒了。

結果一醒了,陸合意就有些不好了,不是夢不好,而是夢太好了,好得她只能在夢裏為所欲為。

陸合意換了衣服下樓,樓下就張羅著吃飯了,時間剛好,極有可能是按照陸合意的作息來的。

早飯是外公做的,和陸爸爸一樣,一大鍋面擺在桌子上,要吃就自己打。

陸合意看了一眼陸爸爸,眼神裏滿是恍然大悟。

陸爸爸唯一生存絕技,不會就是從外公這裏偷學的吧?

等吃了飯,一家人又去醫院,外公沒去,天熱,家裏也有許多事兒。

比如地裏的莊稼要澆水,被子衣服要拿出來曬,玉米也要曬。

這樣一說,陸爸爸也跟著留下來了,亂七八糟的事多的很,陸爸爸就怕老丈人沒那個力氣。

去醫院的路上,陸合意還買了一打小籠包,不過到醫院的時候,陸媽媽早已經吃上了。

陸合意到:“早知道你自己要去買,我就不給你帶了。”

“等你帶過來,我都餓死了。”陸媽媽說。

“哪兒有啊。”

陸合意把包子丟桌上,剛坐下,就看見衛生間出來個人。

“趙搖光!”

“這麽驚訝啊?”趙搖光逆著光,面上帶著笑,有些看不真切。

陸合意把心放回去:“哦,也沒怎麽驚訝。”

陸合意只是差點兒忘了,昨晚上說了今天在醫院碰頭。

陸媽媽的聲音從外間傳過來:“陸合意,你怎麽又亂喊人呢,不知道叫姐姐的?”

這會兒陸媽媽和趙媽媽關系好了,就跟親姐妹兒一樣,聽到陸合意有那麽不禮貌,就開始批評她。

陸合意白了趙搖光一眼,“我剛剛喊錯了。”

“外婆好點沒?”

趙搖光寒暄著和陸媽媽說話,陸媽媽又開始跟趙搖光絮絮叨叨,就跟在跟自己大女兒說話一樣,陸合意這個小女兒一點都不靠譜。

兩人說完,見陸合意在旁邊玩手機,沒有註意的時候,陸媽媽試探性的問道:“你知道合意有男朋友了吧?”

趙搖光的微笑一僵。

合著陸合意這懷疑是遺傳性的?

“是嗎?”趙搖光又恢覆了往日的神態。

“你看她,最近是不是有些鬼鬼祟祟的,有時候看個手機也不知道在跟誰說話,笑地跟傻子一樣。”陸媽媽說起自家女兒來毫不含糊,如果剛開始和陸合意接觸還有一點的客氣,那現在就完全不用客氣。

“嗯……”趙搖光轉頭,看了一眼傻子樣的陸合意。

陸媽媽疑惑,覺得不應該:“你也不知道啊?”

趙搖光笑容未變,道:“我大概知道一點?”

陸媽媽眼裏又有一點星光,眼巴巴的看著趙搖光。

趙搖光面上有些遺憾:“但沒經過她的同意,不能說。”

陸媽媽問:“那你認識那個人嗎?”

趙搖光想了想,“算是認識吧。”

“怎麽樣?人好不好?”陸媽媽好奇道。

“人應該還算挺好的。”趙搖光說。

“長什麽樣子?”陸媽媽松口氣,繼而更好奇了。

趙搖光又思索了一會兒,忽而擡頭,露出一抹笑來:“長得還挺好看的。”

陸岫林聽到趙搖光這樣說,一時之間也挺關註的。

畢竟是自家妹妹,不是其他什麽不用在意的女人,一聽說人有男朋友了,陸岫林就有些不高興。

這種不高興很莫名其妙,就算是之前趙睿涵把男朋友帶回來還要奇怪一點。

當時趙睿涵把男朋友帶回來,他們剛開始還是憤怒,後面就是擔心了。

而現在,陸合意就是他們家的小寶貝,她有其他男人了,怎麽著都要嚴防死守。

而陸媽媽聽趙搖光都這樣說,也就放下心來。

“她喜歡誰我管不著,但我也不想讓她碰到什麽壞人,搖光,你知道我在說什麽吧?”

趙搖光哪兒能不知道,陸合意現在已經大了肚子,要說解釋,也解釋不清。

她只能點點頭,語氣鄭重地像是自己在承諾什麽:“她人很好,我保證。”

陸媽媽見她沒有要再說的意思,也就岔開了話題,只是眼裏還是藏著擔憂。

外婆這會兒精神頭也好了點,早上吃了兩個大包子,這會兒媽媽正在給她剝葡萄。

她的氧氣機也不用了,就那麽看了一會兒趙搖光,就偷偷地把目光落在了陸合意的身上。

外婆也沒說話,就是安安靜靜的,偶爾說兩句,還是有些費勁兒。

陸合意玩了半天手機,看了看時間說:“這快中午了,我看去哪兒做點飯吧。”

“買點來就好了。做什麽啊,耽擱。”陸媽媽說。

“不耽擱,挺快就好。”

趙搖光和陸合意一起出門,陸岫林本來還想去的,又被陸媽媽拉下來陪著外婆閑聊。

不過一般都是陸岫林說的多,外婆就那麽聽著。

陸合意跟趙搖光走在一起,時不時地看趙搖光一兩眼。

“不錯嘛,長得還挺好看的。 ”陸合意說。

“是嗎?”趙搖光一下子把手拿臉上去,“我還怕長得不合你的審美。”

“你長得符不符合我審美,你不是最清楚嗎?”

趙搖光笑。

陸合意哼哼兩聲。

“今晚上準備睡哪兒?”

趙搖光攤手:“跟老婆去外婆家。一個人住酒店,好可憐的。”

“我外婆認不認你還另說,怎麽就外婆家了。”

陸合意小聲嘀咕道,其實她外婆到現在也都還沒認她陸合意呢。

老人沒了精氣神其實還是挺可怕的,就跟一只腳踏進了閻王殿,渾身透著一股子的死氣,那目光看陸合意的時候,陸合意都忍不住顫兩顫。

趙搖光牽著陸合意的手,一手又維護住她的肚子,看上去就跟公主出行,無關人士遠離那樣。

陸合意回神,目光灼灼的看著她。

趙搖光手順,摸了一把她的小腹:“話說昨晚上我夢到你了。”

“夢到我了?夢到什麽了?”陸合意一下子來了精神。

趙搖光湊到人耳邊,小聲說:“晚上告訴你。”

“嘖,又是什麽少兒不宜。”陸合意捏了趙搖光一把,還有臉說別人,這會兒又開始嘲諷道:“我就在這兒呢,你還想做的夢。”

“想讓你知道。”趙搖光面上滿是笑意,和陸合意那傻子般的神態比起來些微收斂。

“我知道了。”

陸合意抿了抿唇,等到下電梯的時候,裏面只有他們兩人,陸合意看了一眼樓層,冷不丁的一轉身,在趙搖光的唇上印了一下,又飛快的扯開,那行動迅速的不像是一個有那麽一百多斤的胖子。

趙搖光還煞有介事道:“味道怎麽樣?”

“沒味兒啊。”陸合意舔了舔嘴皮,看著趙搖光。

才發現對方的唇上沒有任何的東西。

等到陸合意和趙搖光帶著午飯回去的時候,已經快一點了。

陸媽媽和陸岫林將就著陸合意早上買多的包子,又啃了兩口墊肚子,外婆那邊沒有亂餵,三催死催的就讓陸合意早點回來。

陸合意回來得挺早的,她們找了一家酒店,然後就借了人家的廚房,陸合意一個人在廚房裏搞了半天,趙搖光自己又去打包他們自己吃的。

趙搖光也沒問陸合意為什麽要那麽堅持,對陸合意那些尚且能說為信仰的東西,她既不推崇也不反對。就由著陸合意折騰就是了。

但關鍵是吃了還真的有好處。

眾人有目共睹,外婆在一天天變好,又是一陣謝天謝地。

陸合意就那麽在鄉下待了半個月,外婆的飯菜一直由陸合意負責。

剛開始的時候外婆還是自己拿著勺子吃,偶爾說兩句話,就像是費了好大的力氣。

等到一個星期後,外婆就能說上兩句了,又看見是什麽黃瓜西紅柿燉湯的,就忍不住批評起陸合意的廚藝來,說她跟著陸媽媽那麽久,做飯怎麽還是那麽糟呢。

可以說,陸媽媽日常嫌棄陸合意的手藝源頭是找到了。

陸合意仗著陸媽媽在,也不好說什麽,就說:“下回我會繼續努力。”

然後下回依舊死不改正。

期間趙搖光和陸岫林因為工作又來回奔波,陸爸爸倒是回得不怎麽勤,有大客戶了,一兩個星期才回去一次;陸媽媽這邊臨近月底,倒是有些時間不夠,因為要回去上課。

等到出院那天,外婆像是又年輕了幾歲,自己的衣服、還有什麽瓶瓶罐罐都自己收拾。

外公親自來接的,兩個人攙扶著走出去,陸合意看著就覺得挺感慨的。

陸媽媽感慨道:“你外婆這又可以多過一個年了。”

“肯定不止啊。”陸合意道。

陸媽媽也挺傷感的,每進一次醫院,就讓他們提心吊膽。

“你外公也是,年輕的時候挖隧道,沒保護好肺,得了肺癌。又是什麽結石,高血壓,糖尿病……”陸媽媽說著說著,又笑了,笑裏有些苦。

“看不出啊,他精神那麽好。”一點都不像是有那麽多病的。

“是看不出啊,就五六年前,醫生都說他估計只有半年了,接到城裏的大醫院都也是這樣說。”

陸合意等著陸媽媽說完,因為如果只有半年的話,那外公就不會站在這兒了。

“你外公也是硬氣,村裏有些人也是癌癥,半年不到就走了,他就那麽等,一個、兩個、三個,死一個,他就跟贏了一個一樣。”

陸合意聽陸媽媽說,又覺得外公就跟小孩兒一樣,好勝心也是強。

她點點頭,覺得有趣,又把目光放在兩個老人身上。都說病好如抽絲,但現在兩人都挺精神熠熠。

不知道怎麽的,陸合意有點想趙搖光了。

她經歷的這些生老病死太少了,第一次聽人說起,倒是覺得有意思,但細思後,又覺得,如果未來的那段路,少了這樣一個人陪著自己,她肯定會很難過。

作者有話要說:  技能:[自己誇自己],使用之後,臉皮更厚。Ps:用了一次還想用第二次,建議入手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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